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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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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膳

陶嬤嬤點了點頭, 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。

過了一會兒,才帶著周氏來了濯纓殿。

傅姌在殿門口等著,見著周氏進了院子, 上前幾步迎了上去,還未走下臺階, 周氏便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上前,扶住了她的胳膊,不讚同道:“你如今身子重, 更要小心些, 哪裏需要你在這裏等著,快進去吧。”

周氏說著,就扶著傅姌往屋裏走去。

她這番語氣,親近而又熟稔,傅姌無奈笑了笑, 任由她將自己扶到軟塌前坐下,才含笑開口道:“母親也太緊張了些,我每日還要去園子裏逛逛呢,哪裏連殿門都不能出了?”

周氏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的額頭,開口道:“散步是散步,我是你親生母親,哪裏要你如此客氣。”

周氏說著, 目光落在傅姌高高隆起的小腹處, 問道:“這幾日可請過平安脈了?”

傅姌點了點頭:“隔一日魯太醫都要過來診脈,太醫說這一胎懷相很好,女兒身子也康健, 您放心就是了。”

周氏笑著點了點頭:“這便好,女子有孕最是要緊, 怎麽註意都不為過。”

如意上前奉了茶水和點心,傅姌知道母親特意進宮是有話和她說,便給陶嬤嬤她們使了個眼色,陶嬤嬤便帶著人退了下去。

殿內只剩下了傅姌和周氏兩人,一時便寂靜下來。

傅姌看了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周氏一眼,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伸手拿起茶盞遞了過去,打趣道:“我未進宮前在安國公府叫您大舅母時,您可不是這般的性子。”

傅姌說著,不等周氏開口便又繼續道:“您這回進宮,是因著緒之表哥的事情吧?”

傅姌的話音剛落,周氏便帶著幾分驚訝看向了她,顯然是詫異於她竟然會喊謝緒之一聲表哥。

雖說,謝緒之本就該是她的表哥,可兩人自小被傅瓊華調換,身份尊卑顛倒,緒之在安國公府享了那麽多年的榮華富貴,姌丫頭這個傅家嫡出的女兒卻是在謝家受盡委屈,幾乎沒過過什麽好日子。

周氏以為,她心裏頭肯定是遷怒怨恨緒之這個表哥的。

如今她喊出這一聲緒之表哥,實在是叫她想都想不到。

見著周氏有些驚訝,傅姌拿起面前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,開口道:“做下這種錯事的是罪人傅氏,後半輩子都要在掖庭受罪呢。女兒心中雖也有幾分不平,可心中也清楚緒之表哥當年也只是繈褓中一個嬰兒,在這件事情上,他除了代替女兒享了傅家的福,其他的他也是無辜的,女兒自然不會遷怒到他身上。”

“再說,他當了殿下這麽多年的伴讀,當年又在火海中救過殿下的性命,只沖著這個,女兒便覺著兩廂抵過了。”

“您不覺著,如今這樣對女兒和緒之表哥來說是最好的結果?再說,您是我母親,我這個當女兒的難道能眼睜睜見著您記掛著緒表哥,卻是不敢說,不敢想,就一味見著您自苦?”

周氏聞言,眼圈便有些紅了。

她拉過傅姌的手道:“好孩子,你能這樣想我替緒之記著你的情分,往後啊,咱們都往前看。”

周氏說著,從袖子裏拿出一本厚厚的嫁妝單子來,遞給了傅姌。

“這嫁妝單子我準備了好一陣了,之前殿下陪著你回府,我怕你多心,沒好直接給你。今日進宮,便想著將這嫁妝單子給你瞧瞧,看看是置個宅子放在宅子裏,還是說,能夠搬到這濯纓殿來。”

傅姌聞言有些詫異的接過了單子,只粗粗掃了一遍,心裏頭就滿是震驚。

這些嫁妝,別是將長房多半的東西都給了她吧?

傅姌知道母親父親是想著要補償她,可這也太過了。

傅姌合上單子,說道:“這也太過了些,女兒如今在宮中,又得殿下恩寵,哪裏需要這麽多嫁妝?”

她想了想,道:“嫂嫂不是有了身孕嗎?這些嫁妝挑出一些來,給我那小侄兒或是小侄女吧?”

周氏按住她的手,不讚同道:“給你便是你的,你兄長有你兄長的東西。長房的家產你和賀之一人一半,我的嫁妝,卻是要給了你這個嫡親的女兒的,你不許推脫,不然便是叫我這個當娘的心裏頭難受了。”

“你放心,這事兒你父親和兄長還有你嫂嫂都知道,他們都同意的,你安心收下就是,全當是成全我和你父親了。”

周氏道:“這些年你在謝家受了那麽多委屈,都因著我和你父親沒防備傅氏,你若不收下,我和父親心中難安,連覺都睡不安穩。”

傅姌聞言,如何不知周氏的心思。

她點了點頭,道:“既如此,女兒便收下了。您替我謝過父親和兄長,也問嫂嫂安好。”

傅姌故意往沈氏有孕的事情上說,周氏見著她收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,心中舒坦了幾分。此時聽著她說起這事兒,臉上的笑意便多了幾分,她說道:“她能有孕,還要多謝你這個小姑子。若不是你細心,告訴我那串紅珊瑚手串有異,如今還不知是個什麽情形呢。”

周氏說著,忍不住有些後怕,心裏頭對於婆母魏老夫人更是有幾分不滿和惱怒。

她開口道:“這兩日,你父親便要將你祖母送去廟裏常住了。”

“之前想著叫祖先托夢,如今傅氏做下這樣的錯事,正好拿這個當借口,說是祖宗怪罪,叫你祖母在寺廟裏吃齋念佛換得祖宗寬恕。”

“畢竟,誰都知道老夫人當初最疼傅氏了,若不是老夫人偏心溺愛,傅氏也不會如此大膽,敢生出這般心思來。”

傅姌有些驚訝:“依著祖母的性子,會不會......”

周氏不等她說完,便開口道:“這回你祖母也心虛,定不會鬧騰的,你放心就是了。”

二人正說著話,外頭就聽到一陣腳步聲,緊接著,宮女的請安聲響了起來。

“奴婢見過殿下。”

很快蕭衍就從外頭進來,他穿著一身杏黃色緙絲繡四爪蟒袍子,滿身的威儀,見著周氏的時候,眼底並未露出驚訝來,顯然在外頭有人回稟了他。

周氏見著他進來,連忙起身請安,還未福下身子,就被蕭衍虛扶了一下攔住了。

“夫人不必多禮,您這樣,孤要被姌兒責怪了。”

他一句話,就叫周氏楞在了那裏。

傅姌也臉頰一紅,下意識就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。

周氏見著二人這般小動作,心裏既驚訝又高興。

她哪裏看不出,殿下待姌丫頭是不一樣的。

若非十分愛重放在心上,哪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甚至,周氏想到蕭衍肯定在外頭就知道了她來了濯纓殿,這會兒正和姌丫頭說話呢。

他沒去書房反倒是進來了,一來是給她這長輩臉面,二來也是叫她見著他這太子待姌丫頭有多好,甚至,也是在和她解釋緒之這孩子的事情,好叫她這個當娘的安心。

一時間,周氏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。

她楞了楞神,視線落在了蕭衍身上。

傅姌有些不解道:“母親,您怎麽了?殿下和女兒說笑呢?”

周氏看著蕭衍,卻是搖了搖頭,說道:“沒什麽,我只是見著殿下,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阿鳶。”

周氏說著,又自知失言,忙收回了心思,解釋道:“殿下恕罪,臣婦失態了。”

實在是,蕭衍的這份兒細致心思,幾乎和先皇後褚鳶的性子一樣,叫周氏不由得想起這個早已故去的手帕交來。

可她也知道,她不該提起先皇後這個已故之人,更不該在太子面前提起,實在是失了規矩。

蕭衍聽著她這話卻是沒有動怒,反而道:“無妨,除了父皇外也有好些年沒人在孤面前提起母後了。”

“母後若知道夫人至今都記著她,心裏頭肯定會高興的。”

蕭衍說著,又道:“今日夫人進宮,便留在濯纓殿用了膳再出宮吧,也叫姌兒陪著夫人在濯纓殿逛逛,看看這東宮的景致可好?”

蕭衍如此說,又帶著幾分不容拒絕,周氏哪裏好推脫,只好謝過應了下來。

蕭衍略坐了坐,知道他在場周氏必不自在,便起身去了書房。

周氏目送他離開,才回頭看向了傅姌,帶著幾分笑意道:“見著殿下這般待你,我總算是能放心了。”

周氏說著,又問道:“殿下平日裏便是如此性子嗎?雖也帶著威嚴,瞧著倒是沒有那麽清冷嚴肅,叫人覺著不敢說話了。”

“之前在府裏宴席上,連你父親都不知和殿下說什麽呢,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的,也不知是個什麽味道。”

傅姌聽著這話,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
她含笑道:“殿下瞧著性子極冷,可相處久了便知道殿下其實是最好相處的,您往後就知道了。”

周氏吃了一驚卻也沒有多問,畢竟是女兒和殿下私下裏相處的情形,她這當娘的即便關心,也不好問得太多。

只要殿下能如今日這般待女兒,女兒的日子就不會差。

周氏的視線落在傅姌高高隆起的肚子上,想著若這一胎誕下個小世子,姌丫頭在這東宮的地位便穩固了,興許,也不是不可能再想想太子妃的位置。

畢竟,當年是皇上親口給女兒和殿下指腹為婚的。若非傅瓊華將女兒和緒之掉換,女兒如今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,哪裏需要屈居在這個太子嬪的位子上?

周氏這般想著,卻是沒將這些心思說出來,怕給傅姌太多的壓力。

等到中午用膳時,才用到一半,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,傅姌朝門口看去,就見著陶嬤嬤快步進來,臉上帶著幾分凝重。

“怎麽了,可是出什麽事兒了?”傅姌放下手裏的筷子,出聲問道。

陶嬤嬤對著傅姌福了福身子,道:“娘娘,慈寧宮出事了,太後娘娘不知為何吐血昏迷過去了!驚動了太醫,這會兒皇後娘娘她們都過去了,娘娘身為太子嬪,也過去露露面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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